前面两篇文章，我们探讨了巴菲特与他的两位老师格雷厄姆和费雪之间的差别，实际上格雷厄姆和费雪之间的投资理念的差距相当大，格雷厄姆喜欢的是“便宜”，费雪喜欢的是公司要“好”，对于格雷厄姆而言，只要足够“便宜”，公司质地好不好，未来成长性如何都不重要了；而对于费雪而言，只要公司足够“好”，足够“伟大”，估值的问题变得不太重要了（费雪说过如果买入之前做好了功课，则卖出的时机可能永远都不会到来）。简单的看，格雷厄姆站在一个最保守最分散最看重估值安全的一端，而费雪站在最激进最集中最看重公司质地和成长性的另一端，巴菲特站在他的两位老师中间，但是更靠近格雷厄姆的一边；芒格也站在两位老师的中间，但是更靠近费雪的一边。

这是用一条直线上的两个独立的点来看待两种不同的投资思想，我称之为“一维”的视角。这个视角可能是很多人的视角，觉得价值投资与成长投资是相对独立的两个投资方法，我刚开始看两位的书，也是这个感觉，但是这种看法显然是不够深入、不够彻底的。

巴菲特伟大的地方就在于能够把这里两个差别如此之大的理念结合起来，统一起来。他是如何结合起来的呢，我个人思考的结论是用格雷厄姆的价值投资框架去吸收了费雪的成长股投资方法，也就是说格雷厄姆的价值投资是“道”，而费雪的成长投资是“术”；或者形象的说，说价值投资是一个平面，成长投资只是这个面上的一个点而已；价值投资包含了成长投资，而成长投资只是价值投资里面的一个小的分支而已。格雷厄姆的“内在价值”、“安全边际”和“市场先生”为巴菲特的投资提供了一个最基础的三位一体的投资哲学和分析框架，而公司的成长性如何只是这个基础分析框架里面的一个变量而已，有成长性可以分析，没有成长性也可以分析。我把这个视角称之为“二维”的视角。

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刚好是我们7月份在新疆旅游的时候，旅途中我持有的一个“成长股”正因为一点小的意外事件而连续暴跌，因此我也在旅途中反思，为什么成长股的波动性总是很大，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这种成长股投资的高波动性其实是成长股投资的必然，费雪本人的投资业绩也是非常波动的，巴菲特的搭档查理•芒格对费雪的投资理念更为推崇，但是他自己的业绩也是波动很大，以致于经历了几次大的波动以后选择做了巴菲特的搭档，而不再独立继续他的投资事业了。所以问题的关键，要以价值投资为“道”，以成长投资为“术”，或许才能够降低业绩的波动性。

当时与我们一起出游的一位老同学的先生，是一个职业股民，辞职炒股有20多年的时间了，他以“10年10倍”为目标，已经在20多年的投资生涯中实现了超过1000倍的回报，在我看来他的投资策略是谨慎而保守的，而且他的业绩纪录明白无误的表明，他比我离投资的“道”更近了一步，所以我一有空就拉着他讨论什么是投资的“道”，什么是投资的“术”。一开始讨论了几次，都觉得只有“术”，没有“道”，后来我讲了前面的思考，“价值投资是道，成长投资是术”，他还是觉得不对。有一次深夜，我们的老婆孩子都先睡了，我和他继续喝酒，继续探讨什么是投资的“道”，然后他讲出来一通石破天惊的话来，“始终追求战胜自己是道，如果希望战胜别人那就是术；始终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追求持续而稳定的收益是道，如果希望短期挣多少钱那就是术”；然后他又讲，投资的“道”就是人生的“道”，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去理解、去感悟，所以道可道，非常道，这个道很难用语言来定义和形容......我把这个视角称为”三维“的视角，因为这是在一个更大的立体空间里面了，投资与人生、与时空、与价值还是成长都交织在一起了，这就是作为投资人的一种精神追求，一种持续不断努力的境界与意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