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投资与投机:相对价值与绝对价值?

博鸿资产执行事务合伙人 曾令波   2017-12-01 本文章115阅读


格雷厄姆的价值投资哲学以安全边际为中心思想,真正的投资都是以安全边际为保障,否则就是投机。这一思想在理论上非常完美,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则面临两大困难。



第一个困难是估值的困难。到底什么是安全的估值,实际上是需要主观判断的。格雷厄姆写书的时候,基本上认为PB在1倍以下,PE在20倍以下的才算安全,他反复举的例子是债券收益率为4%的时候,股票收益率要有9%(市盈率的倒数,即市盈率在11X以内)以上。当巴菲特1988年以5倍PB、14.5倍PE的价格买入可口可乐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估值水平已经是有点冒险了。今天我们在A股创业板以30倍PE,12倍PB买入一个股票的时候,这到底有多大的安全边际呢?2007年和2015年这种牛市氛围里面,很多我们误以为是价值投资的行为事后证明都是彻头彻尾的投机。

按照前述威廉姆斯的理论,任何一项投资的价值都是未来现金流的折现,这适用于股票,也适用于债券,也适用于房产投资等等。但是股票的未来现金流比债券和房产要复杂得多,债券的税后利息收入和房产的税后租金收入很容易计算,股票的净现金流到底是什么?

一般而言,外部投资人对上市公司的利润,或者经营性净现金流并没有处置权,只有现金分红才是投资人能够拿到的最直接的净现金流,所以按照预期未来的红利折现来评估公司的价值应该是最直接最可靠的方法。

所以按照股利折现模型计算出来的投资价值应该算是绝对价值,如果股价低于这个绝对价值很多(按照格雷厄姆的标准是三分之二,也就是内在价值比市场价格高出50%),那就具备了安全边际,可以说基于这个价值的投资我们可以成为“绝对价值投资”。为什么呢?这种情况下投资者完全摆脱了股价波动的影响,不管股价如何波动,只要你对红利收益率满意,你都可以继续持有;甚至股票交易所关门了也无所谓——可以完全忽视“市场先生”的存在,再也不用”受到其他投资者愚蠢行为的折磨”。这种情况下,投资者就完全不需要等待股价的回归来实现其投资价值,已经通过红利实现了其投资价值。这就好比投资房产依靠租金收入已经实现了满意的回报,不用理会房价的涨跌了(当然要预期租金收入未来能够维持这一水平或者还能有所提高);或者也类似银行向客户提供了一笔贷款,每月拿到满意的利息支付,银行就满意了,不会再去考虑转让这笔债权给其他人。

另外一种接近于这种绝对价值投资的机会是股价低于账面净流动性资产,比如股票市值30亿,而账面流动性资产扣掉债务之后还有40亿,这就是“烟蒂投资”,当然这种情况还需要投资者有控制权,能够对所投资的公司实施清算,否则这种投资价值也没有办法立即实现。A股比较普遍的是上市公司大股东或者说内部人控制,外部股东无法对上市公司进行清算或者重整,所以即使股价低于清算价值或者重置成本,也无法将这个价值变现。比如说有些商场类的上市公司持有的物业价值减去负债,还远远高于股票市值,还有一些地产公司的NAV大幅高于股票市值,但是大股东不愿意卖物业或者清算,投资人也没有办法做这个操作,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经营亏损一点点的吞噬掉这个物业的价值。这个低估带来的投资价值就只是理论上的,没有办法实现。

但是很显然,股票投资比这种情况要复杂得多,这种绝对价值投资的机会并不是始终都存在,所以更多的时候,只能采取其他的估值方法,比如未来净利润折现、未来的净现金流折现,或者简化的方法,直接按照PB和PE,EV/EBITDA等来进行估值,评估出来的企业价值只是“相对价值”,而不是“绝对价值”,因为这个“价值”没有办法自我实现,只能通过股价的映射与反应才能实现。这样价值投资就成了一种“相对价值投资”,即经过评估的内在价值并不会立即实现,还需要通过耐心的等待,等待股价回归到内在价值的水平才能实现。

换一个角度讲,绝对价值投资不需要考虑你的同行,其他投资者的想法和行为,投资者作为主体,直接与投资标的这个客体之间发生了联系,投资者付出资本,投资标的回报给你股息,投资行为就完成了。但是相对价值投资则不是这样,投资者付出了资本,但是来自投资标的的直接股息回报并不令人满意,你需要股价的上涨才能实现这个价值,也就是投资价值的实现依赖于其他投资者同行的认同和行动,在其他人不认同的时候,你能做的就是“等待”。




第二个困难就是等待。很多人说价值投资知易行难,最难的地方实际上就是等待,因为对一个企业进行偏保守的盈利预测,再用足够保守的折现率进行折现,得出一个内在价值,然后在足够的安全边际前提下进行投资,这并不是太难,至少对于专业投资者而言,每个人都能找到一些自己理解并且能够把握的公司来进行估值(虽然能力圈有大有小),即使估值有一定的偏差也不要紧,安全边际还可以提供缓冲和容错空间;难的是能否坚持自己的观点,能否在股价长期不反应的时候继续满怀信心的等待。

格雷厄姆对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就是组合分散化,持有100个股票,有一些等待时间长的,但是总有一些等待时间比较短的,这部分先实现了价值,然后再去寻找新的标的,这样就可以减少等待的痛苦吧。

费雪的解决办法是组合集中化,努力寻找到最伟大的公司,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高质量的成长股,股价终会反应业绩的巨大成长。

巴菲特的办法是找到长期的便宜的保险资金,从而可以耐心等待;另一方面巴菲特往往对一个公司的持股比较多,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影响公司的资本分配的决策,也可以减少等待的时间。

所有需要“等待”的价值投资实际上可以认为是“相对价值投资”。绝对价值投资是投资者作为主体与投资标的这一客体之间的投资——回报闭环,是最简单的价值投资链条,而相对价值投资则既有投资者作为主体与投资标的这一客体之间的投资——回报链条,还有投资者与其他投资者之间的互动链条。投资者付出的是“价格”,得到的是“价值”,而“价格”是否能够回到“价值”附近则需要其他投资者的认同和行动,也就是说“相对价值投资”则必然要关注股价的波动,而股价的波动中则不可避免的包含着“投机”因素,因此相对价值投资实际上也有一定的“投机”的成分,不能与投机绝缘。而绝对价值投资者则可以与任何投机因素都完全绝缘。换个角度讲,相对价值投资的价值实现是需要投机者的买入的,而绝对价值投资则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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